白银革命:清入关前,白银大流通对女真族有何影响?
十五世纪五六十年代,中欧的白银产量急剧增加,随着一系列的通商活动,世界各地的大量涌入中国。白银货币本位经济的发展不仅在西方促成了价格革命,也促使东方由下而上的建立起白银货币、银本位财政。由于地理位置的因素,女真民族受发达的明朝与较发达的朝鲜的影响,也受到了白银所带来的冲击。从而在诸多方面,产生了明显的变化。
一、白银对制度的影响
首先,不得不提的是财政收入的一个主要部分——田赋。
女真民族有税赋的概念是在努尔哈赤“定国政”之后。初期的田赋收入主要是以粮、牲畜为主。而在进入辽东地区之后,由于辽东地区纷繁复杂的情况,又另一方面设计了新的制度,即以人丁为征收标准的赋税体系,来适应当时后金国家的需要。这时征收的物品种类有三类,即米粮、草料,还有白银。
据史实记载,“一年每男丁应纳之赋:官粮、官银、军马饲共银三两。”另外,在努尔哈赤致恩格德尔之疏中提“若从我言前往彼处,则赐尔千人男丁一年所取之银六十六两,粮一百一十石……”从这里大概可以看出,那是一个男丁一年的税银大概是0.066两,粮是0.11石。这时白银所占的比例还是比较小的,但从“征粮做税赋”到征银赋税就已经表明女真政权财政体系由实物财政向货币财政的转变。当然,在太宗时期由于战乱导致征银田赋被废除,但那也是后话了。
其次,白银对制度的影响也体现在了刑罚之中。这种体现就是罚银。
据《钦定吏部处分则例》卷四十八明载:“官员承问引律不当,将应拟‘斩’、‘绞’人犯错拟‘凌迟’,及应拟‘监侯处决’人犯错拟‘立决’者,承审官降一级调用,审转官降一级留任,臬司罚俸一年,督抚罚俸六个月。”即此时官场上流行“议罪罚款”制度,说白了,就是官员犯了错,上缴一笔“议罪银”便可免罪。这种从肉刑到罚银的部分转变也体现了女真民族走向文明的成果。
二、白银对经济结构的影响
白银对女真民族经济结构最大最显著的影响莫过于货币白银化。
经济学中的货币,狭义地讲,是用作交换商品的标准物品;广义地讲,是用作交换媒介、价值尺度、支付手段、价值储藏的物品。由此看来,只要是具备以上功能的物品,都可以成为货币。而白银成了明清之际,中国最好的选择。第一量大,日本的白银,美洲的白银可以通过贸易大量引入,满足了商品经济大发展的需要。第二是好储藏,能抵御政府滥发货币的风险,毕竟政府不能凭空印出来白银。于是乎,诸多因素使得白银作为货币在中国盛行,同样,由于地理位置的关系,女真民族自然没能幸免,在他们统治辽东之后,白银同时也取代了太祖、太宗两朝铸币,成为东北地区流通的主要货币。
货币白银化的同时,白银也促进了商品经济的恢复与发展。
因为生产能力的限制,女真民族为了维持生计以及上层部落贵族的需要,不得不与相近的明王朝以及朝鲜进行交换。这就使得商业在女真民族的生产生活中占据着重要的地位。在明初,女真民族便与朝鲜有着多方面的贸易往来。然而,在明初甚至明朝中后期,努尔哈赤建立女真在东北崛起的时候,两者之间的交易并未出现白银。变化发生在皇太极继位两度对朝鲜用兵,并迫使李倧签订城下之盟后。这时,朝鲜对清的朝贡中出现了白银,这也可以看作朝贡贸易中的一种交易。另外在边境的市集中,双方也开始使用白银进行交易,研究者认为清太宗时期清韩之间每年互市贸易额度至少在四万多两白银,是一个不小的数目。
三、白银对社会的影响
在明末清初,女真民族向国家过渡,这期间一些部落旧有的一些因素发生了变化。白银在这些变化之中,不论是作为货币还是稀有金属,都产生了不小的作用。
首先比较明显的是女真部分风俗的改变。明初的女真人虽然定居农耕,但是其生产力水平依旧比较低下,处于部落时期的女真民族贫富差距并不算大。贫富差距真正开始有所显现是在万历十一年,也就是一五八三年努尔哈赤定国政之后,无偿征收部民牲畜与粮食,女真奢侈之风开始有所显现。而白银作为贵金属,其本身就极具收藏价值,再加上当时的白银作为国际硬通货,更加深了人们对白银的重视。于是乎,获取白银成为了当时的一种时髦的追求。此外,在日常生活中他们也开始常用一些银质器物。
与此同时,商人的数量也开始扩大。随着商业的发展,女真人商人的数量也在不断的变大,从最初的仅有女真首领几人经商,到定立八旗之后的各旗商人,商人队伍不断壮大。那么,是什么让商人集团掌握了资金来源呢?正是贵族们依靠掠夺积累的大量白银。以至于他们在太宗时期几乎垄断了女真民族的商业活动。
四、结语
对比明朝白银化进程,不难看出女真民族的白银化并不彻底。在高度白银化的时候,尚处在关外的女真执政者对待白银依旧有些谨慎。一方面可能是女真民族崛起时间短,观念上的保守使得其对白银的态度较冷;另一方面,女真民族商业的发展几经挫折,起伏不定,这可能也是女真民族没有走上白银化的重要原因。不过,白银的繁荣促进了辽东地区的经济发展,这为之后称霸中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从这方面讲,白银对女真民族的影响还是比较突出的。
总之,在这场变革中,女真人一方面享受了白银对于经济的促进作用和其对风俗文化的改变;同时也在结合自身条件的情况下,更为合理地使用着白银。这在很大程度上避免了同时期明王朝因过度白银化产生的一些不良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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